图为陈首庚和孙子小昌。
陈首庚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，就盼着儿子能成家立业，自己老了能含饴弄孙。儿子和儿媳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，两人见过几面后觉得合适，便定了亲。彩礼虽然掏空了陈首庚大半辈子的积蓄，但他看着儿子穿上新衣裳去接亲，心里比谁都甜。婚后第二年，孙子小昌出生，皱巴巴的小脸缩在襁褓里，陈首庚守在襁褓旁，一夜没合眼，总觉得日子有了奔头。
儿子婚后没闲着，跟着村里的包工队去了广东，说要挣够钱盖新房，儿媳则留在家里带孩子。每天给孩子喂奶、换尿布，陈首庚见了，总念叨着 “好媳妇，好媳妇。”
图为小昌。
展开剩余78%不久，村里开始有了风言风语，陈首庚听了心里发堵，却只能装作没听见。他想着只要自己把孙子看好，等儿子回来就好了。直到小昌三岁那年，儿媳说要去镇上买尿布，陈首庚塞给她五十块钱，叮嘱她早点回来。那天傍晚，尿布没买回来，人也没回来。第二天，他去镇上打听，说看见儿媳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去县城的班车。
儿媳走后，陈首庚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烟，烟头堆了一地。他给儿子打了电话，电话那头的儿子沉默了很久，只说 “知道了”，没提去找人，也没说要回来。陈首庚挂了电话，看着满地爬的小昌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。“你爸妈不管你，爷爷管。” 他抱起小昌，用布满老茧的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口水。
从那天起，陈首庚又当爹又当妈，白天背着小昌去地里干活，把孩子放在田埂上的竹筐里，自己挥着锄头翻地；晚上给孩子洗澡、喂饭，哄着睡了才能歇口气。
儿子在儿媳走后的头两年还偶尔回趟家，每次回来都呆不上三天，闷头睡两天就又匆匆离开。陈首庚问他在广东的日子，他只说 “还行”，问他什么时候回家，他就低头抽烟。直到小昌七岁那年，儿子从广东寄回来最后一封信，说换了手机号，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。
陈首庚去村部查过通话记录，那个号码早就成了空号。他托人去广东打听，都说包工队换了地方，没人知道儿子的下落。“或许是在外面混得不好，没脸回来吧。”陈首庚这样安慰自己，却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总想起儿子小时候趴在他背上的样子。
2022 年的除夕过得格外冷清，陈首庚煮了两碗面条，卧了两个鸡蛋，小昌捧着碗小口吃着，突然问：“爷爷，爸爸今年还不回来吗？” 陈首庚夹起鸡蛋放进孙子碗里：“他忙，明年就回来了。”
大年初三，陈首庚去村西头的亲戚家拜年，临走前叮嘱小昌在家乖乖看电视，别乱跑。可他刚走到半路，就接到邻居的电话，说小昌在家出事了。陈首庚心里咯噔一下，撒腿就往家跑，到家时看见小昌趴在地上，右手捂着右眼，鲜血顺着指缝流到水泥地上，汇成一小滩红。“爷爷……” 小昌的哭声发颤，听得陈首庚心都碎了。
到了医院，医生说有块鞭炮里的铁皮扎进了眼球，必须马上手术，可眼球肯定保不住了。陈首庚抖着手摸出兜里的几百块钱，不够，他咬着牙给儿子那个空号打了电话，没想到竟然通了。“小昌眼睛炸了，要做手术，你快寄点钱回来！”他对着电话喊，声音都劈了。
第二天，银行卡里多了五千块钱，陈首庚又挨家挨户找亲戚借钱，总算凑够了手术费。手术后，小昌的右眼装上了义眼，醒来时摸了摸眼皮，小声问：“爷爷，我的眼睛怎么黑蒙蒙的？” 陈首庚别过脸擦了擦泪，笑着说：“医生说要养一阵子，养好了就能看见了。”
更让陈首庚揪心的是自己的身体。这两年他总觉得肚子疼，一开始以为是老毛病，疼得厉害了就吃片止疼药。直到有天在地头晕了过去，被邻居送到镇卫生院，医生摸着他肚子上的硬块，让他去县医院做检查。他没去，知道那是花钱的地方。
“爷爷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？” 小昌晚上睡觉时摸着他的手，小声问。“没事，老毛病，歇会儿就好。” 陈首庚拍了拍孙子的后背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他不怕死，就怕自己走了现货交易杠杆，小昌怎么办？儿子杳无音信，亲戚们也帮衬得够多了，这孩子右眼瞎了，又没爹娘在身边，将来能靠谁呢？原创作品，严禁任何形式转载，侵权必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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